简介蔡东梅:女,常称“蔡冬梅”,1981年11月23日出生于辽宁省盘锦市盘山县古城子镇蔡家村;学历初中。2000年6月26日,辽宁知名自由诗人杨春光为其写作爱情诗《淑女之梅(组诗)》,两人遂相恋相爱。2002年8月9日,冲破重重阻力与封锁,两人履行法律手续正式登记结婚。2003年6月30日,其子出生,取名杨天伦。今年2月,杨春光在接受我采访时,曾如此评价蔡东梅:“她是一个古典型的温柔贤惠的,没有脾气也没有俗气的,一个很少见的心地善良的美丽好女孩。我遇到她简直是神仙的造化和天赐的良缘。”
救助杨春光自9月8日始,为救助患有多处脑梗塞的杨春光,民间募捐活动可谓感人至深。现公布捐助情况:9月12日~9月30日,蔡东梅已先后收到——川歌(南京)1600元,黄大川(沈阳)200元,黄河清(西班牙)500元,东海一枭(南宁)500元,杨银波(广州)1000元,王中陵(西安)200元,高鹏举(河南)100元,李南南(广州)200元,鲁扬(山东)100元,董玉龙(唐山)100元,金石流(贵州)1000元,黄翔、秋潇雨兰夫妇(美国)100美元,傅正明、茉莉夫妇(瑞典)100美元,Zhaoxin(海外)50美元,shenqi(海外)50美元,赵丽艳(天津)100元,庞兴强(广西)100元,鹤明羽(甘肃)500元,承洁(广西)100元,王顺刚、严力、王渝、蓝皮(上海)共1000元,西山雨(北京)200元,王继勇(湖北)200元。樊百华(江苏)500元,廖诚(黑龙江)20元,王玉文(云南)50元,闫玉兰(湖南)500元,刘真(河南)200元,张嘉谚(贵州)100元,唐元隽(美国)200美元,蔡卫和(法国)200欧元,戚钦宏(广西)100元,师涛(上海)300元,蔡楚(美国)500元,张敏(美国)500元,无名氏1000元,张昌斌(浙江)100元,孙家勋200元,飘摇、心心、风儿各5美元,廖亦武(成都)500元,邵建(南京)200元,陈仲义(厦门)500元,刘利华(北京)100元,羊子(王若望遗孀,美国)200美元,胡平(美国)100美元。合计:13070元人民币、815美元、200欧元,折合人民币21851.9元。
此外,沈阳女诗人李轻松帮杨春光购买美国进口用药OPC,已花费1500元。9月11日,陈傻子寄出100元;9月13日,潘友强寄出200元;9月16日,摩西(杭州)寄出300元;9月17日,刘晓波(北京)寄出600元;9月29日,林泓成(江苏)寄出100元。再者,吴励生已寄出500元,王策(西班牙)、林政阳(海外)、月魂灵波(浙江)、李槟(南京)已决定汇款。仅以上述60位捐助者(川歌~李槟)当中已知金额的捐助(56位,川歌~吴励生)而计,蔡东梅可收到折合人民币总计25151.9元的捐款。并且,杨春光在《民主论坛》发表诗歌的稿费已在洪哲胜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9月9日)寄出,《北京之春》、《黄花岗》、《人与人权》等媒体已刊发或即将刊发杨春光的文章。
§§蔡东梅访谈录9月18日8时50分,我第六次拨通了蔡东梅的小灵通。
杨:现在你那边声音很吵,又在医院?
蔡:对,我在盘锦市第二人民医院(即盘锦二院)。都成生活规律了,上午我和春光在盘锦二院进行西医治疗,下午我们到离这里走20分钟左右的针灸按摩医院进行中医治疗。晚上五六点钟,回家做做饭,收收屋子;七八点钟,上网看看,在东海一枭主办的《神州文化》社区(www.zhendan.cn/forum)公布春光病情、治疗费用和接受捐款的情况。银行那边,我昨天没有去,前天没有去,但经常打电话过去问问,然后尽快在网上公布出来,让大家放心。
杨:我统计了一下,目前救助春光的事情已经被海内外20多个论坛、近10个网站披露,你有没有看到?
蔡:我去过《扬子鳄》,昨天晚上我还在《北京评论》、《赶路文学》看过。我为春光有那么多热情、仗义和正直的朋友感到骄傲!在家里,我把捐款一笔一笔都记下来了,不过许多人我都不认识。有时候,每天接到五六个电话;有时候,每天起码接到两个电话。至于电子邮件,都是我给他们写信,然后他们回复我。
杨:目前你们一共花了多少医疗费?
蔡:将近12000元。之前,春光有胃出血,在医院花了2000多元。然后,春光到沈阳医大做“磁共振”,花了1200元;那个神经内科大夫说他脑袋里面大量缺血,又在沈阳医大做“脑血流”,看他里面究竟缺了多少血,又花了将近800元。目前在盘锦二院已经花了将近8000元。这四笔钱加起来,一共花了将近12000元。这还不包括在医院外面买药花费的钱。
杨:春光这个病,除了去盘锦二院、针灸按摩医院和沈阳医大之外,还去过什么医院?
蔡:还去过盘锦十三局。在盘锦二院确诊之后,我们就到十三局,那个医院主要是治脑血栓的。十三局说春光头上的主干部位有个脂肪瘤,大夫建议他到沈阳医大把脂肪瘤去掉。还说,这个脂肪瘤是良性的,不是恶性的。
杨:仅以盘锦二院来说,医院准备如何治疗春光这个新型脑血栓、多处脑梗塞的病?
蔡:医院说要治两个半疗程,每个疗程需要15天至21天,估计一共40天左右的治疗时间。每个疗程的医疗费估计将近8000元,所以盘锦二院的总花费可能要20000元左右。现在春光已经治了半个疗程。这里缴费,一般是先预交一部分,然后才答应治疗,所以我们都怕哪天一下子缺钱而被突然停止治疗。由于春光这个病是新型病症,所以医院都只能说“尽力尽力”,不过医生和护士都挺负责的,他们也知道这个医疗费是大家一点一点地捐出来的。(杨银波注:9月30日,杨春光已从盘锦二院转入辽河总院治疗,主要采用奇经疗法等)
杨:你们这个忙,我是要帮到底的。因为对于春光而言,他最赔不起的是时间。
蔡:非常非常感谢大家!以前春光跟我说,他挺那个什么的,那时我还不太相信;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国内外都挺注重他的,有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在治疗的时候,他总担心他的那些作品没时间被整理出来。治疗之外,除了听广播,他就没干什么了,看书也看不进去,一看书就是一格一格的,头晕得厉害。再有,昨天房东打电话过来,要我们搬家,我跟房东商量说能不能先让春光病好之后再搬,他说好吧,不过最多再等十多天。房东准备把我们目前租的这个房子给卖了,很急的样子。
杨:哪些朋友去看望过春光?
蔡:有个叫刘晓超(笔名哓哓)的19岁青年诗人来过,他是搞绘画的,是辽宁锦州人,现在黑龙江齐齐哈尔复读高三,准备考美术学院。他是9月11日过来的,来帮春光整理部分作品。他跟王玉文(笔名小王子)、彭澍都是年龄差不多的青年诗人,他们都很想和你交流,对你很感兴趣。昨天刘晓波来过电话,说他已经寄出了600块钱。沈阳李轻松的孩子在上学,所以她没过来,但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常常问问春光的情况。盘锦市政保科长齐昌明来过几次电话,问过杨春光的病情。至于春光在盘锦的朋友,他们都是有工作的,没有时间来陪他。
杨:春光住院之前,你们靠什么维生呢?
蔡:我自己除了照顾春光,就是带孩子,没有去工作。春光有工作单位——盘锦市文化局,他是那里的创作员,但他基本属于“内退”状态,所以原本每月1000元的工资,单位每月就扣100元,剩下900元。这些钱除了交房租等费用之外,还要给他和他前妻的大儿子的抚养费。他一般不上班,除非单位开会或者去旅游。其他的一点收入,就是他在国外的《民主论坛》发表部分诗歌的稿费。还有《议报》,几个月以前,张伟国给他邮过来了120美元。但是在国内的报纸上,没有人敢刊登他的东西。
杨:平时他是什么生活习惯?
蔡:晚上六七点钟吃饭,然后出去溜达一会儿,再回来上网,一直坐到天亮,有时候坐到凌晨一两点钟。他很重视《空房子诗报》,原来是民间报纸,现在是网站,不过已经被封了好几次了。总是封掉了再办一个,封掉了再办一个,坚持不懈地办这个网站,还算是挺有影响的。现在他的朋友管上(笔名),又把这个《空房子诗报》网站办起来了。我总觉得,无论春光以后做成什么大事情,在我眼里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对他,作为妻子的眼光,总是一以贯之。他的诗歌和文章,一般都是我帮他用电脑打出来的。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他有时也让我看看,我看不懂,不爱看。
杨:问个特别生活化的问题,当初你怎么想着要嫁给他呢?我对你的这一选择很感兴趣。
蔡:我觉得他对我挺好的,人也挺真诚,至于他在政治方面的情况,这些我都没想。2000年,他跟他的姐姐,还有个女的,一起开了一个饭店,我在那个饭店当服务员。春光给我写过爱情诗,他念完之后,郑贻春就在那里说春光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又是诗评家又是什么的,那时我才19岁。郑贻春很能穿针引线,他是个很有出名的教授,因为他的英文非常好嘛,我挺佩服他的。后来,我就和春光恋爱了。过去我对春光的历史不了解,到现在有一点吧。
杨:你们毕竟整整相差25岁——相隔三代之远,听春光说你们曾经遇到不少阻力?
蔡:对,我们家始终不同意。结婚之前,我爸和我大姑说我妈病了,让我回蔡家村老家看看,然后就不让我回来了,整整三个月我都被看管起来。后来我们家要春光50000元,春光当时没有钱,他就干脆把36平米的楼房都要给卖了,一共卖了23000元。他再找人吃饭,让他弟弟帮他借了27000元。最后填平了这50000元。
杨:你父母后来有没有到春光这里作客?
蔡:没有,没有。不管我了。今年五月份,我回过蔡家村老家,我妈的态度还挺好,但我爸的态度就不太好。
§§手记截至目前为止,我已与蔡东梅进行过六次谈话。纯朴、实在,这是我对她挥之不去的印象。蔡东梅出生普通农家,父母以种庄稼、养猪养牛为生。她还有一个弟弟,目前在辽宁大连打工。到目前为止,蔡东梅的脚步竟从未跨出过辽宁,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仅仅是辽宁大连,在那里她有一个大姑,并与之住过一个多月。然而作为曾经在中国诗坛叱吒风云的杨春光之妻,蔡东梅这个名字终究被海内外记住。那么杨春光本人呢?1956年12月28日,杨春光出生于盘锦市盘山县城永顺泉大院(现为酒厂),在他家里,有个姐姐,有个弟弟,杨春光排行老二。今年5月14日,73岁的杨春光之母刘素芳病逝,临终时母亲对杨春光的最后遗言竟是:“以后写作可要注意安全……。”我深深地进入了这个诗人的世界,如同两个性格颇有些类似的人一般,我渐渐深刻地认识到了杨春光的所有历史及其细节。在这个过程中,郑贻春、东海一枭、川歌、王玉文、刘晓超等一大批他的朋友也先后进入了我的世界,我们彼此交流,收获颇大。采访完蔡东梅之后,9月18日上午11时30分,杨春光走在去往针灸按摩医院的路上与我在电话里交谈,他说:“医院都说尽力,我也充满信心。不过,如果没有你们,我是绝对不可能获得治疗的。”我随即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康复之后,你要做两件事:第一,重新认识生命,也顺带涉及医学;第二,全面审思医疗产业化和社会保障体系。”他哈哈大笑:“一定!”以我所知,普通的脑血栓,其彻底治愈的医疗总费用在中小城市起码需要20000元(大城市起码需要30000余元);而新型脑血栓、多处脑梗塞,其棘手程度已然超过这些。例如杨春光目前正在局部进行的针灸按摩中医治疗,这种疗法是在2003年年初才被黑龙江省认可并被重点资助的临床研究专案,它采用头部电针透穴疗法(即针刺),尽量避免西医伽玛刀、细胞刀、微电极介入等疗法可能造成的颅内出血、瘫痪、痴呆等后遗症,尽量避免西医左旋多巴、美多巴等药物对机体的毒副作用。他的这些医疗总花费,绝非20000元就能解决的事情。
救助杨春光,或多或少亦属人权事迹,且看得见、摸得着、听得到。最重要的是,它完全属于民间自发自愿,充满人性、温情、关怀与感动,即如东海一枭所言——“献一份爱心,向冷漠宣战”。这件细小的事情非常带感情地告诉我们:异议人士不仅是人,并且还是我们这个民族非常值得珍惜和爱护的人,亦即民族之人才。除此以外,我还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其一,诗人的救助体系问题。严格地说,这是个伪问题,然而零星的出现却是有的。
例如,在中国的众多网站中,仅有一个专门网站——《诗人救护车》(www.ngjn.com/jhc),仅有一个影响力不大的“诗人救护车基金会”。诸位可能知道,2002年在中文互联网上有过这样一则轰动一时的新闻:出生于河北省黄骅市年仅32岁的青年女诗人张楠身患尿毒症,濒临死亡,在北京医院急需20多万元才够换肾费用,随后《诗人救护车》等4家网站接连发出呼吁信,社会各界积极捐助、问候、看望,此事撼动北京、广州、沈阳等地报刊。2002年7月6日,广东企业家兼青年诗人宋祖德专程飞往北京看望张楠,并当即要了医院账号,将25万元医药费划了过去,留下人间美谈。
再有一件事,今年7月5日,《安庆师院艺术报》主编到已逝诗人海子家采访,得知海子的母亲连生病都没有钱治疗,然而还有很多出版社出了海子的书却连稿酬都不付。所以,诗人兰石就发起呼吁,盼诸位帮助海子的家庭,将助款寄至海子的父亲——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查振全(邮编:246000)。真正的诗人在物质上大多都是弱势,然而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真正的诗歌、真正的文艺,帮助他们乃至救助他们,我认为都需要组织化、社会化的力量。杨春光是持不同政见的自由诗人,除了名气之外,他在物质上和境遇上可能比其他诗人更为弱势。结识了杨春光的一大批诗人朋友之后,我发现在中国类似于他这样的困境的异议诗人还有许多。因此,我希望政府允许推广类似于“诗人救护车基金会”的民间组织。
其二,民国时代帮助诗人的感人事迹。一个是学者胡适帮助诗人汪静之,一个是作家沈从文帮助诗人柯原。当时汪静之不到20岁,由其创作的《海滨》、《星》、《悲哀的青年》、《竹叶》等新诗,已在具有全国影响的刊物《新潮》与《新青年》上发表,然而到1922年11月19日时,此人的境况竟是“夏衣早已入了上海的当店,冬衣还睡在杭州的当店里”。胡适为了帮助他,不到一年便已数次寄钱给汪静之,总计140银圆(合今人民币约5600元)。至于柯原,1947年时,他才不过16岁。当时他就读河北高等工业学校,经常在沈从文主编的《益世报》、《平明日报》的文学副刊上发表诗作。1947年9月,柯原的父亲被裁失业,患了急性肺炎,然而医疗费十分昂贵,很普通的一小瓶盘尼西林(青霉素)当时就要十几万法币。家中生计,只靠他姐姐当小学教师的微薄工资,以及亲友的接济度日。其后,柯原父亲去世,丧事开销令其严重负债。柯原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给沈从文写信之后,沈从文立即在《益世报》文学周刊上登出一则“启事”:有个未识面的青年作家,家中因丧事情形困难,我想作个“乞醯”之举,凡乐意从友谊上给这个有希望的青年作家解除一点困难,又有余力做这件事的,我可以为这位作家卖20张条幅字,作为对于这种善意的答谢。这种字暂定最少为10万元一张,我的办法是凡是要我字的,可以来信告我,我寄字时再告他如何直接寄款给那个穷作家。这个社会太不合理了,让我们各尽所能,打破惯例做点小事,尽尽人的义务,为国家留点生机吧。
你们若觉得我这个办法还合理,有人赞助,此后我还想为几个死去了的作家家属卖半年字。这些人的作品,可能是你们在做学生时代常常接触,影响到你们很大,他们的工作意义极有助于文学进步和社会重造,却死于工作辛勤或时代变乱中。我们值得从这个方式上表示对于人类的爱和文化知识的尊重。扩大我们的爱憎和尊重,注入于我们工作中、生活中、信仰中,社会明天就会不同得多!
沈从文的这则“启事”,尤其是“尽尽人的义务,为国家留点生机吧”,“他们的工作意义极有助于文学进步和社会重造”,“我们值得从这个方式上表示对于人类的爱和文化知识的尊重”等语,依我看,放之今日中国皆可,且值得大力提倡!
附:救助自由诗人杨春光呼吁书www.zhendan.cn/forum/viewthread.php?tid=1295
【北京之春】2004.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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