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即将步入历史，中国大陆状似幸运渡过金融海啸危机冲击、经济发展依然保持温热状态，然而跨年前夕，北京却又传来阵阵政治寒流，两个指针性的事件是：12月21日，近年因对中国宪政的出色研究而备受学界瞩目的北京学者张博树遭其所在的中国社会科学院逐出，大陆知识界异常震惊。12月25日，因起草和发起《零八宪章》而被拘押已逾一年的知名异议作家刘晓波被北京司法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名重判11年徒刑，引起国际舆论大哗。这显然是当局中的反改革势力、保守势力所刻意制造，与中国政府宣称“构建和谐社会”的承诺与目标完全背道而驰，也污损中国政府近年来煞费苦心经营的“大国”形象。
这也让即将扑面迎来的2010年中国社会政治发展前景蒙上了阴影。众所周知，过去数年来，中国社会因月积年累的政治腐败、官员贪渎、贫富不均、司法不公等制度性痼疾，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面对与诊治，造成全国各地民潮迭起，群体性事件不断，官民对立、警民对立状况严重，整个社会近年来更是逐渐充斥针对权贵阶层、暴富阶层及不公体制的仇恨与报复情绪，由此引发的事端也屡见不鲜。刘晓波、张博树系中国公民社会持理性、温和与建设性立场的良心知识分子代表人物，乃是出于对中国社会进步与宪政民主发展的责任和期待，为民请命，建言立言，理应受到声称“以人为本”的政府公权力的善待和保护，当前的情形却正相反。
对紧接下来的中国社会政治发展，需要注意下行两个观察点：第一，鉴于当局制造张博树、刘晓波二事件拉升了整个社会的对抗性情绪，是否致使原来对中国社会转型变革（包含朝野和解、全民和解等）持理性、审慎乐观或观望态度的大量温和派人士转为失望和焦躁，失去对当局的耐性和宽容心，使导致社会动荡或崩解危机的可能支持者与参与者力量骤为上升。
尤其加上当局近来频频出招采取更严格而无缓冲的网络管制与封锁政策，社会（尤其是八零后青年对当局与社会的不满的人数急剧增加）情绪宣泄与引流渠道堵塞，引爆社会危机的温度和压力有增无减。无怪乎，闻刘晓波遭重判，中国国内有温和派人士发出“和解破裂，革命将起”的惊呼。这一态势事实上是从官方到民间理性力量都不愿意看到的，但这个烫手的“球”却是在当局手里，为避免玉石俱焚的潜在危险，有智慧的执政者不能不察，改弦更张尚未犹晚。
第二，也要看到寒流中尚存希望的一面，自去年3.14拉萨事件和“奥赛”圣火事件以来各说各话的中国知识界、文化界中倾向性地出现了同情、支持和声援刘、张空前高涨的声浪，很多原来低调、沉默的知名人士，这些天纷纷站出来为争取和捍卫言论自由发声。
这是“六四”20年以来罕见的公开现象，也让人们从2009年年末的寒流中看到了希望，民间社会的普遍觉醒与崛起已势不可挡，这些理性的、健康的、建设性的民间力量将在未来继续表达民意、主导民意，遏制社会危机，促进和平转型，仍然是值得期待的。
（孟浪／香港．诗人，两岸社会文化观察者）
台湾【旺报】2009.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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