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是诗人臧克家为纪念鲁迅而写的一首抒情诗,文字朴实,却宛如悠扬的钟声,在人们耳畔久久回荡,一旦有仁人志士不幸英年早逝,这几句诗总能激起不少人重新吟咏的冲动。

时光荏苒,一转眼,就到了2021年的盛夏。四年前的这个时候,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博士因罹患肝癌、在狱中被剥夺及时医治,溘然辞世,终年62岁。正如臧克家的诗中所言,刘晓波虽然离我们而去,但是,很多人依然感觉他还活着。

在经历了“六四”大屠杀过后,刘晓波被以“黑手”身份打入另册,从此无法公开发表自己的作品,在国内唯一出版的一本书《美人赠我蒙汗药》,还是与王硕化名合著。互联网给刘晓波打开了一扇窗,他得以通过海外媒体发声,并因此而更加成为当局的眼中钉。

在《零八宪章》问世之前,刘晓波堪称中国国内最为活跃的时事评论家,也是最为大胆敢言的良心公知。在异议圈中,他是一面旗帜。因为他的引领,很多新生代的异议作家脱颖而出,老中青三代一度共同奏响了追求自由、民主、法治的最强音。在北京奥运会之前,各种签名活动层出不穷,当局投鼠忌器,担心得罪国际社会,在言论控制上留有些许空间。

2008年,刘晓波与体制内外一大堆朋友酝酿发布《零八宪章》和开展相关运动,文本尚未发布,就被相关部门通过监控知晓,于是,将他与张祖桦提前抓捕,张有幸获释,而刘晓波则因此被迫结束了自己的创作生涯,成为了一名阶下囚。

2010年,刘晓波案在经过一年多时间、屡屡违反法规后,法院最终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他有期徒刑11年,送往服刑地辽宁锦州监狱。刘晓波原本就患有乙肝,在锦州监狱的简陋医疗条件下,这个病虽然难以根治,但及早允许他保外就医、采取适当的医疗控制还是较为容易的。然而,自从他再度身陷囹圄,身体状况便日益恶化,乙肝最终演变成了肝癌,连家人也未被及时告知实情。

很多人知道,肝癌被称之为癌症之王,一旦患上,就意味着死神的降临只是时间问题。在刘晓波被判刑那年,2010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这一消息振奋人心,在他本人得知后亦倍感欣慰,并忍不住称应该将该奖献给“六四”亡灵。遗憾的是,他并未因此而获释,在挪威的和平奖领奖台上,他无法出现,那把为他保留的空椅子,成为了诺奖史上空前的一幕。

刘晓波在庭审时所作的最后陈述称他“没有敌人”,如此超脱的思维和心境,未能博得当局的容忍,在当局眼中,刘晓波是一个死不悔改的“反动文人”,因为其获得诺奖,使中共的政治迫害昭然于世,所以,有关高层掌权者欲将其置于死地。虽然中共的政权一直都保持着独裁专制的风格,并没有法治可言,但是,当局为了“文明”的形象,无法直接将刘晓波处死。不过,可以通过不改善其生活环境以及饮食、不采取适当的医疗救助,来实现对他的慢性谋杀。

很多人都发现,仅仅在过去十年内,锒铛入狱的敏感人士,从曹顺利到郭宏伟,非正常死亡的恶劣事件频繁发生。在当局全权掌控中国的公检法的一统之下,官方只要不希望谁活着走出监狱,搞慢性或隐形谋杀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在刘晓波病重期间,家属曾要求当局允许其保外就医,但是,一直未获批准,直到在病危之际,才将其送往警方把守警戒的医院治疗。官方宣传媒体报道以及允许国外医生看到的,是他似乎得到了足够的医疗重视,然而,那只是当局做给国际社会看的表面,因为在其病入膏肓之际、在全程掌控的黑箱操作下,刘晓波去世的真相成了一个神秘的疑案。

刘晓波最终告别了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世界,不管是对于民间还是当局而言,刘晓波都是一个鲜明的政治符号,这一符号令民间肃然起敬,而令当局坐卧不安。所以,为了防止刘晓波的墓地成为一个引发众人悼念、祭奠的敏感地带,于是,当局强迫其家属同意将其挫骨扬灰,葬身大海。

当局总以为将其骨灰撒向大海,就可以阻止祭奠者的哀思和警醒,殊不知,当刘晓波的骨灰与滚滚波涛融为一体过后,大海就是他的坟墓,而地球上漫长的海岸线都可以成为祭奠他的墓地。

刘晓波还活着。他用生命浇灌的理念,他无所畏惧的抗争精神必将被依然活着的人传承与发扬光大,他和其他仁人志士共同用《零八宪章》所绘制的中国与人类普世价值接轨的蓝图,也必将最终实现。

7月13日,让我们每一个人在神往的海边点起一根蜡烛。

2021年7月13日

【维权网】202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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