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异见作家刘晓波获得2010年度诺贝尔和平奖,举世瞩目。情形本来应该是,各国对北京施压,要求中国政府无条件释放刘晓波,让他得以到奥斯陆领奖;实情竟然是,中国当局反其道而行,挟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主动出击,向各国施压,威胁他们:不得出席颁奖仪式,否则,后果自负。北京所说的后果,指的是经济代价。在这里,北京显示的,不仅是霸气,而且是俗气:财大气粗。
空椅子的双重意义
中国政府指控诺委会,授和平奖于刘晓波,是颠覆中国的阴谋。其实,北京领导人不会心中无数:如果真要用颠覆二字,那不过是颠覆了中南海的专横、偏见与既得利益而已。
12月10日,在挪威,在奥斯陆,在该市市政厅,刘晓波被正式授予诺贝尔和平奖。一个空座位,无数掌声与眼泪,凄美的中国古典音乐在大厅里回旋。
何等悲悯的气氛!何等悲壮的场面!那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时刻。它折射的,是一个古老东方民族的现代悲剧。中国人(或者中国汉人)首次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就创下世界纪录:首个关在监狱里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一把空座椅,具有双重意义,刘晓波被缺席授予和平奖,中国政府则受到缺席审判。而这两种情形,都由中国当局一手制造:重判刘晓波,促成诺委会的授奖决定;竭力阻止各国出席颁奖典礼,等于北京对号入座,硬是把挪威的授奖仪式变成对中国政府的世纪审判。
相似的历史情节
与此同时,北京又折腾出自我设立孔子和平奖的闹剧。设立孔子和平奖的人,显然没有意识道,孔子出现于多元化的春秋时代,孔子学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产物。设若孔子在世,断不会把“堵天下悠悠之口”与“和平”二字相连接。
另外,只要联想到1935年,诺委会把和平奖授予德国和平主义作家卡尔·冯·奥西茨基时,纳粹头子希特勒是怎样地恼羞成怒:禁止所有德国人接受任何诺贝尔奖项,并设立德国国家艺术与科学奖以代之。惊人相似的历史情节,只能叠喻惊人相似的极端思维。
德国人卡尔·冯·奥西茨基不能前往奥斯陆领奖,诺委会首次为他设置空座椅;中国人刘晓波不能前往奥斯陆领奖,诺委会同样为他设置空座椅,这是诺奖历史上的第二次。
二战的结局证明,曾遭希特勒禁足的卡尔·冯·奥西茨基,最终战胜了希特勒。2010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典礼照例隆重举行,受邀国家中,三分之二国家,无视北京压力,派代表出席。这足以显示,狱中的刘晓波,战胜了中南海里的共产党领导人。
在外人看来,北京当权者对他们自己所做所为的后果,似乎全然无知。外界无法理解,中国政府接连犯错,究竟是因为崛起而自负?还是因为对既得利益的过度敏感?抑或因为中南海权力斗争的需要,个个比凶斗狠,借以从内部牢牢立足?
鲜明对比
颁奖典礼上,为不能出席致词的刘晓波,诺委会安排专人代为朗诵他在中国法庭上的最后陈述《我没有敌人》,再次与口口声声把刘晓波称为“罪犯”的中国政府,形成截然对照——宽容与偏见、博爱与仇恨的对照。
诺委会主席在演讲中,不无骄傲而意味深长地指出:这次颁奖,具有最大的意义、最大的荣誉。他说的是历史,既往历史的昭示,未来历史的方位。
历史早有殷鉴,且殷鉴不远。强大、智慧而怀仁,万邦来仪;狂妄而无知,只有遭孤立与围堵的份。诺委会主席的演讲结语,充满哲人与仁者的双重语气:“他(刘晓波)的观点长远来说将使中国更强大。让我们为他和中国未来的年月献上最美好的祝愿!”
所有善意的劝导,在执迷不悟的权力者听来,或许仅仅是刺耳如“讽刺”的噪音。然而,古代中国统治者早有警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除非,北京当权者无意把他们自己与“中国未来的年月”挂钩。
【BBC】2010.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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