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阳似乎患上了心绞痛。照着北京。说死未死。说活未活。
2009年12月23日的天。怎么看去都是面无表情。
地球人似乎都可以挺身作证:这绝不是一个53岁的叫刘晓波的文弱书生犯的错。
刘晓波已被消化了一年多。
累死的只是刘的妻子刘霞对丈夫的相思。
刘霞被作为证人囚禁在家。到法庭旁听的只有刘霞的弟弟和刘晓波的弟弟。以及律师。
二
警戒线几乎把北京市法院一中院圈起来了。除了进出法院的门。无论大门小门后门。
站哨的武警不会动。会动的只有执勤的警察。
警察的对讲机不断地呼朋唤友。站在法院对面马路的人。长得疑似上访者的人接二连三地被盘问。确诊是上访者则强制拉去马家楼。马家楼管吃:超级强国。有的是馒头和榨菜。但就是不给吃饱肚子。
三
一位姓雷的48岁的男人。《零八宪章》联署人之一。乘火车。2000公里。从江西省赶到北京。大清早。声援刘晓波。他说:他跟刘晓波一样是国际独立笔会会员。当过兵。立过功。转了业。下了岗。退了党。“炒了共产党的鱿鱼。”
他说:“这《零八宪章》促进中国民主与法制建设。不存在颠覆国家政权。难道老百姓给党提个建言就是颠覆了国家政权吗?”
四
外省人都来了。
北京人来了吗?该来的都被囚禁在家里。但也有漏网之鱼:北京市平谷县一个姓宋的男人。基督徒。《零八宪章》联署人之一。来了。凌晨5点钟。避开监禁他的警察。乘出租车赶来。声援刘晓波。棒。没给北京爷们儿丢脸。
在警察给记者划好的的警戒线里。他身穿其他上访者写满控诉标语的状衣。散发已被警察强制抓进马家楼的上访者的冤情材料。迎着在铁护栏外紧盯着他的3位警察。他振臂高呼:“反对暴政!民主万岁!自由万岁!刘晓波万岁!”
他的着装惊动了法院的法官。但法官不敢在摄像机和照相机的眼皮底下抓人。一位法警手持专业照相机。从法庭里冲出来。给他拍照存证。他理理状衣。立正。面对法警。微笑。说:“哎吆喂。大哥受累了。多照几张啊。这样我就会有吃饭的地方(看守所)了。受累了。谢谢大哥哦!”
法警摁了几下照相机快门。满足。笑一下。退。
五
一位自称是《北京青年报》的三十多岁的女记者惊喜地冲进给记者划好的圈。
问:“来了这么多外国记者。今天判的究竟是什么案子?”
一位香港记者反问:你听说刘晓波这个名字吗?
这位中国女记者答:“没听说过。”
这位香港记者再问:你听说《零八宪章》吗?
这位中国女记者答:“没听说过。”
这位香港记者说:“那你就不用再问了。问了你们国内的媒体登不出一个字。回了吧。”
这位中国女记者似乎明白了。她走前说:“路过这儿。我还以为拣到了一个好新闻呢!”
六
来了就好。11点05分。一个叫艾未未的艺术家来了。《零八宪章》联署人之一。双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来了。警戒线外的警察骚动。记者惊喜。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一拥而上。“围攻”。艾在话筒、录音机、照相机、摄像机之间挣扎。艾平静地说:“我今天来看我的朋友。他在法庭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抓?”
混进记者圈的声援者高呼:“向艾未未致敬!向艾青(艾未未的父亲。已过世)致敬!向英雄刘晓波致敬!”
有人随之高呼:“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艾青的诗歌《我爱这土地》)。”
一位身处现场的记者后来回忆称:“当艾未未听到有人高喊他的父亲的名字以及所写的诗歌时愣了一下。带着笑的脸不笑了。不再说话。挤出来。站到警戒线外沉默不语。警察阻止记者跑出警戒线跟拍艾未未。艾未未脸涨红了。好像快要哭了的样子。站了几分钟。一言不发。走了。”
到现场站一下。就是一种缄默的示威。
七
西方驻华使馆多位外交官提请参加旁听。被拒。
外交官在庭外。垂头丧气。走了。
八
北京的数个大学生昂着头来了。
来给记者圈内的声援者送黄丝带。呼吁政府无罪释放刘晓波。46岁的童国菁。上海强迁上访者。《零八宪章》联署人之一。他的胸前系着黄丝带。他振臂高呼:“民主万岁!自由万岁!刘晓波万岁!必须无罪释放刘晓波!”
他的身旁站立的系着黄丝带的声援者。连连称是。
九
记者焦急地等待庭审结果。采访刘晓波的亲属和辩护律师。
12点30分。法庭出来一名法官。面对记者。这名法官笑着说:“庭审已结束。刘晓波的亲属和律师已经从后门走了。”
记者问:“何时宣判?”
这名法官笑着说:“择期宣判。”
有人问:法官姓啥名谁。
这名法官眉开眼笑一下。一言不发。再挥一下手。两腿一并。劈了个叉。转身就走。
(作者:杜斌)
【博讯】2009.12.24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