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太安静了,像一个知道结局的旧派先生,衣扣系好,字写整齐,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把命送还给这个世界。没有惊动人,没有弄脏床单,没有留下多余的话。他的死像他的一生,克制、温和、干净得近乎残忍。

不是他残忍,是这个世界太怕他干净。他没有敌人,很多人却把他当做敌人。

他们不肯放他出狱,说是他病了,其实是他们怕他活着。怕他瘦下来的每一寸肉都写着“不屈”。怕他咳嗽的时候,字也在纸上震动。怕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比他们更有存在的理由。

他们说他死于癌症,海水却知道,那不是病死,是耗尽。他把一生燃烧,烧得别人脸红,却又无可奈何。他死前看不到海,骨灰才被撒进去了海。

海不会纪念谁。潮起潮落里,每一滴都忘记了前一滴。可我们记得。他的骨灰像一首不准出版的诗,永远漂浮在国家的边缘。

他死了,那些人松了口气。
可他们忘了,一具被焚尽的骨头,比一口未说完的话更重。

7月13日2025年

【作者邮件】2025.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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