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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波坐牢后,我在《朝日新闻》上写过一篇文章,介绍作为诗人的刘晓波,结尾处借用了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的一句话:

“某种意义上,诗的功能等于零——从来没有一首诗阻挡住过一辆坦克,但在另一种意义上,诗,是无限的”。

那时我并不认识田岛,她看了报纸之后,跑到香港去找刘晓波的诗,又去北京、长春等地晓波生活过的地方“呼吸与他最近的空气”,出版了一本刘晓波的诗集《牢房里的小耗子》邮寄给我。

2017年,刘晓波“被去世”后,我打电话给她,后来一起翻译出版了刘晓波的散文诗集《只身面对大海》,刘霞的诗集《毒药》,并在东京的一家书店举办了波与霞的诗歌展,每首诗配上了田岛自拍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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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7年春,风沙寒冷中北京。在“万圣书园”,我、川端先生等朋友与刘晓波我们有过一下午的交谈。两杯苦咖啡灌肚子。晓波谈及他的家乡长春曾是“新京”,以及对日本殖民时代东北的客观认识,谈及百年前辛亥革命时代日本志士宫崎滔天等人对中国革命的支持。他希望日本由“价格外交”转向为“(普世)价值的外交”。

2008年入狱之前,发来大量的诗歌和时评,每个小标题都是“空袭来了”,“轰炸”我的信箱。直到2009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奖前一年,我和横泽泰夫先生及川淳子以及Jiang同学一起翻译出版《从天安门事件到零八宪章》,以后,十余年,与淳子在研究当代中国的方面,多次在同一本书中“相遇”,当我感到无力的时候,她总是发来一张美丽的信笺,“燕姐,我们不是‘无力’,而是‘微力’”。附加一盒美味的甜点。

我们都在日本的大学教中文十几年。她亦是NHK电台的中文老师。川端先生一直有心出一本《《用零八宪章学习教养汉语》。

这么多年,我与多名《零八宪章》的签署人在不同的场合相逢。

“零八”,像一个前世的密码,穿透告密、恐怖空气,打开彼此的心扉。表面上看来,胡温时代,比习时代温和,只有刘晓波一个人为此坐牢,事实上狱死。但是,不然。许多以“公民的勇气”签署本宪章的人,都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艾暁明,被提前退休,不发护照,连香港都去不了,崔卫平、徐友渔等,都不得不事实上流亡海外,还有更多的,不能写出名字的人,被单位约谈,不能晋升,被上黑名单等,一有风吹草动,新“黑五类”就被拎出来严厉警告……但所有人,都无怨无悔,为在历史的关头,署自己的大名而感到是自己人生中最有尊严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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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波曾说:“汉藏的民族冲突是表层,独裁与自由的冲突才是深层,是实质“,最真实处境是“我们都是独裁制度的‘囚徒’。汉人无自由,藏人无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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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燕子:1991年留学日本。目前在日本一边教书一边双语写作。日文著·译:《黄翔的诗与诗想》、《中国底层访谈录》、《从天安门事件到零八宪章》、《我没有敌人的思想》、《刘晓波传》、《人的条件-温故一九四二》、《手机》、《杀劫—镜头下的西藏文革》、《西藏的秘密》、《1968:中国撼动世界》等等。(包含合著·译)

中文著·译:《这条河,流过谁的前生与后世》、《没有墓碑的草原》(与父亲刘英伯合译)。

及川淳子:中央大学准教授。出版著·译:《当代中国的言论空间与政治文化—“李锐网”的形成与变容》、《从天安门事件到零八宪章》、《刘晓波与中国民主化的走向》、《中国自由主义的政治空间》、《11封书信》、《新极权主义的思想史—哥伦比亚大学的当代中国讲义》等。(包含合译)

【纵览中国】2019.05.31

编者注:标题为本站编辑所拟。原文链接:一个人一支侦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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