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刘晓波逝世8周年。如果刘晓波还活着,今年该70岁了。
纪念刘晓波,我想谈三个问题。
1、关于“我没有敌人”
刘晓波说“我没有敌人”。这句话引起很大争议。有人说这句话是向专制者下跪、献媚,是懦弱是软骨头。这种批评是错误的。
首先需要提醒的是,并不是在2009年12月被审判时的《最后的陈述》里,刘晓波才讲出“我没有敌人”,早在20年前的1989年《六二绝食宣言》里,刘晓波就讲出“我没有敌人”了。
“我没有敌人”并非只是出自刘晓波一个人之口,还有不少中国的异议人士也说过同样的话。例如:
秦永敏,资深民运人士,人称“坐牢王”,是文革结束近五十年来已知坐牢时间最长的异议作家和政治犯。秦永敏说:“民主人权事业没有敌人,从七十年代从事民主人权活动以来,我们就坚持这种看法。”
著名的异议人士兼维权活动家郭飞雄也讲过“无敌人”。他说:“我们的手段是:”非暴力、无敌人、不流血“地扩张公民权利运动。”
八九民运参与者、自由作家刘水在2006年发表了一篇纪念六四17周年的文章,题目就是“我没有敌人”。
2017年刘宾雁良知奖得主谭作人宣称:“没有敌人和仇恨。”
1999年5月,浙江民主党人吴义龙杭州市收容遣送站里起草《中国民主党行动四原则》时,写下“我们的口号是:我们没有敌人”。2009年3月,在北京的中国民主党人查建国起草了一篇《非暴力讲真话唿吁书》,签署者有胡石根、刘贤斌等23名从监狱里走出来的政治犯思想犯,他们的刑期加起来超过160年。唿吁书提出“我 们没有敌人,我们没有仇恨”。
有这么多在国内第一线直面暴政,坚持抗争,甘付代价、百折不挠的异议人士都说过“没有敌人”,怎么能说这句话是懦弱是下跪,是献媚是懦弱是软骨头呢?
2、关于非暴力抗争
刘晓波坚持非暴力抗争,最后被肝癌死于中共狱中。有人说,刘晓波的遭遇证明,在中国,非暴力抗争此路不通。这种观点是错误的。
1993年3月,刘晓波应邀访问美国,期间接受《中国之春》记者亚衣采访,其中谈到非暴力抗争的问题。刘晓波说,大多数中国人之所以坚持和平、理性、非暴 力,既是出于民主的理念,避免以暴易暴,同时也是出于策略的考虑,出于现实可行性的考虑。这和波兰团结工会顾问米奇尼克、和达赖喇嘛不谋而合。
流亡藏人中有主张暴力的。达赖喇嘛说,我就问他们,你们要怎么搞法?哪里搞到枪,少了不行,要很多, 谁会卖给我们?从哪里运进去?对方无言以对。在这里,达赖喇嘛问得很具体。既然对方想搞暴力,你就不能只用非暴力的那套大道理去说服别人,因为别人不认那 套大道理。问题在于,如果你主张暴力抗争,但是对怎样操作,具体怎么个搞,却没有靠谱的办法,缺少实行的手段,那就沦为空洞的口号了。一位名叫倪明的湖南农民维权领袖说:“”目前农民没有走向暴力反抗,并不是他们 没有这样做的思想基础和情绪准备,而是因为大刀长矛的时代已经过去。“”揭竿不可以为旗,斩木不可以为兵“。在海外,早就有人主张暴力革命。可是,三十六年过去了,未闻打响一枪一炮,未见伤及对手一兵一卒。我想,这倒未必是他们满足于光说不练,问题是他们没找出办法付诸实践,因而在事实上成了光说不练,成了空谈。
正是在今日中国的现实情况下,我们民间人士必须选择、必须坚持非暴力抗争。
3、刘晓波的政治遗言:把争取言论自由当作战胜极权统治的第一步。
在《我的最后陈述》里,刘晓波写道:“表达自由,人权之基,人性之本,真理之母。封杀言论自由,践踏人权,窒息人性,压抑真理。为践行宪法赋予的言论自由权利,当尽到一个中国公民的社会责任,我的所作所为无罪,即便为此被指控,也无怨言。”
刘晓波说:“无论于官于民,推动大陆的新闻开放和言论自由,实乃推动中国社会稳定转型的首要目标,党禁可以缓开,但开放言禁却刻不容缓”。刘晓波说:“言禁一开,自由中国必定降临。”据此,刘晓波提出,民间维权应以争取言论自由为突破口。
推动中国民主转型,我们不但必须确定我们要说什么、做什么,而且还要确定先说什么、先做什么。把争取言论自由置于首位,这是刘晓波给我们留下的重要的政治遗产。
2025年7月13日
【欧洲之声】2025.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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