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是个球迷,而且是个铁杆球迷。当然我也是球迷,只不过与晓波比起来,我只能算半个球迷,或者也可说是个铜杆球迷。
也不知那年那月那日,也就是前些年吧,怎么我们俩就聊起足球来了,实在想不起来。这六、七年以来,我们彼此之间交谈的话题,足球几乎占了一半。最初,还没有skype,与晓波谈论足球都是电话,而且每次都是他打给我(谁让他比我铁杆呢),后来有了skype,可以语音聊天(其实最早还有MSN语音聊天工具,只不过从来不信任MSN)。
虽然有了skype,聊天倒是容易了很多,不过晓波还是觉得不过瘾。晓波总是埋怨我书房里怎么没有电视机。是的,晓波家里我去过几次,他的电脑就在客厅里,书房也在客厅里,客厅里有电视机。他可以一边看电视球赛,一边与我聊天;而我不同,单独一个书房,没有电视机,看球赛要到客厅里。我们通过skype聊足球时,他可以边看边聊,即时绘声绘色谈论球赛现场情景,而我只能一脸茫然,唯唯诺诺应声他的高谈阔论。
喜爱足球,成为球迷,也许是天性所然。我不知道晓波年轻时是否曾经是球员,一直也没有问过他。不过,我知道我小时候喜欢足球。小时候正好是60年代,兄妹几个,赶上大饥荒,吃饭都是问题。7岁上小学,那是1962年,三年大饥荒使得中华大地饿殍遍野,数千万农民死于饥饿,那时候,树叶、树皮、野菜、草根甚至泥土都成了“粮食”,“大跃进”、“大炼钢铁”、“大食堂”让城里的人也难活下去。1963年以后,可以吃饱了,红薯成了主粮,油水难得见。这时我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虽然经常饥饿难当,但儿童的好动顽皮也让我在学校的操场上蹦蹦跳跳。
我那时没有球鞋,只有布鞋,还是姥姥亲手做的。我经常踢球玩,鞋子前端很容易磨破,经常露着脚趾头。记得我姥姥也不知从哪儿专门找来橡胶皮,缝在鞋子的前端,都是为了我踢球玩。
青年时,曾经组织过单位的足球队,我竟然还是足球领队兼队长。不过,我的球艺太差了,只是因为我在机关,又是团支部书记,所以尽管球艺不怎么样,球队“领导”是当定了,是“权力”决定了我在球队的位置,想起来,那是“外行领导内行”,惭愧!
话题转回来。中国足球实在太臭,足球界也太黑暗,我跟晓波都不谈中国足球,没得谈!中国人不喜欢中国足球,但喜欢欧洲足球和南美足球,尤其是欧洲足球。晓波与我都是夜猫子,都是早上开始睡觉,中午以后起床。欧洲与中国的时差在6——7小时,欧洲足球俱乐部球赛大都在后半夜,有的甚至在早上5点半开赛。我们最喜欢的球队是英超的曼联、切尔西、利物浦、阿森纳,西甲的皇马和巴塞罗那,我是讨厌意大利的球赛,虽然我知道AC米兰、国际米兰、罗马、尤文图斯等都是优秀的强队,但由于多年前披露了意大利踢假球,不知怎么一直反感到现在。至于法甲、德甲,我实在不感兴趣。
豪门皇马和巴塞罗那,细腻的球艺有着南美的风格,有观赏的价值;而英超的曼联等几个队,有欧洲长传冲掉粗旷的豪气,顽强拼搏的气势。也许是大牌球星云集在这些球队中,梅西、小小罗、卡卡、鲁尼、德鲁巴、亨利等都是令人瞩目的球星,现在他们已经替代了曾经风靡一时的齐达内、罗纳尔多、贝克汉姆等大牌明星。
晓波在北京,我在深圳,看球赛晓波不如我。原因是中央五台(体育台)经常转播德甲比赛,而广东和深圳体育台经常转播英超。有时很好笑,我还要转告晓波英超的比赛状况。不过后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晓波可以在网上观赏比赛,不被电视转播所限制了。
足球最初是西方的体育运动。在欧洲,这种运动是第一运动,是群众最喜爱的运动;当然,在美国则不然,美式足球(橄榄球)、垒球、棒球、篮球对观众的吸引力超过足球,南美的足球也是第一运动。
晓波已经入狱一年多了,有关欧洲冠军杯、欧锦赛、英超、西甲的球赛消息,他不能观看现场直播,只能看报纸报道了(据说监狱里可以看报纸)。入狱的高官如陈良宇,居住套房,有电视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球迷。有时候想,要是把晓波与陈良宇关在一起就好了,最少有足球看,或许把陈良宇培养成个球迷也有可能。但晓波是政治犯,是“党和国家的敌人”,而陈良宇等高官,虽然也在狱中,但他们本来就是党的人,待遇当然不同。
球赛讲究规则,有观众,有裁判,观众可以是不同球队的球迷,裁判可以更换,球员可以转让跳槽,媒体可以自由报道,球迷可以以掌声、欢呼声表达支持,也可以以嘘声表达不满或反对。这就如同民主社会,多党制(不同球队),司法独立(裁判),行政(足球协会组织),选民(球迷),新闻自由(足球评论员),市场机制(球员转会制度)等等诸多因素形成足球社会。
中国当局对刘晓波的审判,如果用足球比赛来形容,那就是中共既是教练,又是裁判;既是媒体,又是观众(被代表了);既是俱乐部老板,又是球员。总之,中共一切都垄断了,一切都代表了,一切也都“和谐”了。
足球赛就是不同球队之间竞争,如果就一个队自己跟自己比赛,那叫练球,不会有球迷的;国家政体也是如此,如果一个政党想永久执政,那叫一党专制。正如中共一九四六年说过的,“一党独裁,遍地是灾”。
我与晓波都有广泛的体育爱好,除了足球,我们也聊NBA、网球,甚至还聊斯诺克,从来不聊排球、乒乓球,我知道他每个星期天携夫人刘霞与张祖桦、江棋生等好友打羽毛球,但我们之间不聊羽毛球。
晓波入狱一年多了,夜里我总感觉空荡荡的,听不到skype“嘟嘟”的呼叫声了,也没有人与我聊聊足球。想念晓波,想与他继续聊足球。十一年啊,我不知道他怎么度过!
2010年1月4日
【纵览中国】2010.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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